章節介紹
生為奴隸的楚黎,為了突破身份的桎梏,為了心愛的人,為了身世之謎,毅然踏上昆崙山,以念入道的他能否成功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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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郡守府的小奴隸精彩節選
梁北郡最北部的哨所,這裡常年狂風肆意,風裹挾着西部沙漠里的沙子,黃沙漫天,所以被當地人稱為黃風谷。
這裡地處偏遠,即便發生戰事也沒有必要佔領,加上常年風沙環境惡劣,因此僅有一個士卒預防流民偷越國境,這裡鮮有人來,每半個月才會有人來送補給。
夕陽西下,黃風裹挾着沙粒敲打着木製的城門,**的響個不停,低矮的城門顫巍巍的扒拉在黃泥土牆之上,牆頭的草兒也隨着黃風肆意的搖擺。
雖然視線不清晰,倒也看的出這土牆已經快要經不起歲月的摩梭了。
一個身穿士卒披掛的老漢費力的關着城門,夕陽照在他的臉上,土黃色的面容上不知道是風沙還是本來就是這樣,滿是魚尾紋的眼眶裡,透不出一絲光亮。
「老師」
一個身穿布衣,年紀大概三十多歲,略有些蠟黃的臉龐上透着些書生氣的男子,朝老漢行了個弟子禮恭敬道。
老漢關上另一扇城門,檢查了一下門扉,確認關好之後,瞥了一眼男子,乾裂的嘴唇里擠出一道沙啞的聲音:
「寧道啊,你在梁北呆了快有10年了吧?」
「10年3個月了,老師」
「快十年了還是文縐縐的書生樣,你看老頭子我,怕是連筆都不會拿了,只能在這邊遠的荒漠小哨所里苟延殘喘。」
楚天青沙啞的聲音里滿是落寞寂寥。
李寧道聽出了老師語氣里的不甘,說道:
「老師,黎兒天資聰穎,日後定能帶楚家走出泥潭。」
「老頭子我運籌候府二十多年,尚不能體面而終,靠一個孩子也想翻身?痴人說夢,痴人說夢啊。」
老漢像是在回答學生又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李寧道繼續道:
「老師,當年若不是您提前把我派往外省為官,怕是也要遭受一番苦難,能有幸安於一隅,已是天大的福氣。此生受業於您的教誨,受恩於您的先見,無以為報,只能好好教導黎兒,讓他讀書識字、煉體修心,希望以後能繼承您的衣缽。」
「我的衣缽?我這身士卒披掛嗎?咳咳咳。。。」
楚天青沙啞的嗓子里透出一股苦澀,繼續說道:
「我說過,不要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,不要帶他來見我,你要謹記。沒什麼事你也不要來看我,就此回去吧。」
這書生氣的男子名叫李寧道,是梁北郡的郡守。
10年前先皇崩逝,新皇繼位,一朝帝王一朝臣,當時的鎮國候因為叛國通敵的罪名被滿門抄斬,下屬的門生供奉都慘遭牽連。
當年李寧道年紀輕輕便職從行省都尉,因是鎮國候府舉薦,也獲罪被貶,一路兜兜轉轉最終到梁北郡做了郡守。
和他一起遭此劫難的還有他的老師楚天青,相比之下楚天青就沒那麼幸運,他一直都在侯府里做事,暗地裡是侯爺的親信,能從天牢里活着出來已是萬幸。
後來經過李寧道暗中奔走疏通關係,才改掉了老師的發配地,到梁北郡最艱苦的守衛處做了個城門守備。
當年楚天青被抓時懷裡抱着這個孩子,沒人知道他的媽媽是誰,楚天青也不回答孩子的身世,嘴裏嘟嘟囔囔的喊着「離兒、離兒。。。」
所以官府認為這是楚天青的兒子,由於父親獲罪被打入奴籍,所以這孩子也被打入了奴籍。
造冊時這孩子就被記錄在了楚天青的名下,名叫楚黎。
國內因種種原因被打入奴籍的奴隸,被稱為國奴。
像楚黎這樣的小孩子國家也不會撫養他長大,一般情況下會被租借給當地的貴族和有錢人,這樣即免去了國家養育這些小孩的成本,又能帶來一定的金錢收益,當然這個錢要比請平民僕人要便宜的多了。
所謂租借,就會有借有還,年齡18-25歲的孩子必須無償服兵役,如果有幸能從戰場活着回來的,就可以改國奴為私奴,成為地主家自己的奴隸了。
當時李寧道得知恩師還有子嗣,萬一老師在這件事情中身隕,那這個孩子就是老師唯一的血脈,便費勁心機在獄裏把這孩子租到了自己府中。
李寧道清了清思緒,對着昔日的老師鄭重道:
「老師,十年了,昆崙山來人了,我想把黎兒送去崑崙。」
不等楚天青回話又接著說道:
「老師,黎兒一出生就是奴籍,弟子不忍心讓他下賤一輩子。如今能聯繫到的舊友,不是和您一樣落魄的,就是避世求存不問世事的,哪還有誰有能力幫黎兒脫離奴籍的。去崑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了。」
「去吧去吧…」
楚天青似乎沒聽到李寧道的話,扛起豎在牆邊的長戟,自顧自的走了。
李寧道愣愣的站在原地,十年前他在獄中接過恩師懷裡的嬰兒時,老師似乎也是這樣說的
「去吧去吧…」
沒有囑咐,
沒有關懷,
沒有感覺。
老師比自己大20歲,一直也沒有成家,
那這個嬰兒是誰?
這是他的兒子嗎?
李寧道滿是狐疑,站在城門下看着老師遠去的背影,不知所措…
梁北的日暮比起京都來似乎更長,不高的土牆下,風兒又颳了起來,扒拉在土牆上的那扇城門,又開始噠噠噠的響了起來。
斜陽下,身穿士卒披掛,肩上扛着長戟的老漢身影有些佝僂,被拉長的影子歪歪扭扭的,好像是一條狗。
梁北郡是聖光帝國的邊塞小郡,這裡雖然不大,但很多北部異國的商人都要輾轉路過此處,所以這裡的人們大多自開門店,為過路行商提供宿餐茶飲等服務。
郡守府坐落在梁北郡的中心處,每日清晨,院子里總要傳出一陣幼童的朗誦聲:
「去時里正與裹頭,歸來頭白還戍邊。」
方正的小院里,青灰砌成石桌前,坐着一個身着白色素衫的婦人,她眼眸清秀,雖然看上去已有30多歲,但成熟的風韻里滿是母性的光輝,她是李寧道的夫人王萍倩。
她手裡捧着本書冊,看向站在面前的兩個孩子,語氣輕柔的說道:
「黎兒,你來說說這句詩的意思。」
「夫人,這句詩是說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去打仗了,等他打仗回來頭髮都變白了。」
回話的少年是一個身穿家僕服飾的男孩,大概十多歲的樣子,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認真。
他叫楚黎,自打有記憶以來他就生活在郡守府,他沒有父母,是郡守府中唯一一個奴隸身份的僕人,每天的工作是陪小姐讀書,他也很納悶,為啥要給小姐找個男孩做伴讀,府里的僕人經常拿他開玩笑,說他是郡守大人買回來的童養夫,但在他心裏很明白,聖光帝國最下等的奴隸,哪裡可能配得上郡守府的小姐。
楚黎身邊站着的是一個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女孩,這是他的小主人李琯彤,只見她長長頭髮上豎著兩個羊角辮,大大的雙瞳里古靈精怪。
她看了看身旁的楚黎,見他回答完了,便補充了一句:
「娘親,我還知道這句詩是在形容打仗的時間很長,很長,長的都把一個小夥子熬成頭老了。」
不遠處的廂房裡里,兩個中年人透過窗戶看着院子中的孩子,其中一個仙風道骨,身穿素白色的長袍,道長模樣的的男子笑着說道:
「這就是楚先生的兒子?眸子里倒是有先生些許氣質呢。」
「要不是還有些像,我都以為我這些年救錯人了呢,不知道先生為何對這孩子不聞不問。哦,對了,先生說不要告訴這孩子他的身世,你要記住這一點。」
另一個男子回應着道長的話,走到桌前斟了兩杯茶,書生氣的臉上還是有些許的蠟黃,分明就是李寧道。
「知道了,不過你確定要他去崑崙嗎?」
道長模樣的男子也走到桌子旁,拿起那杯茶,聞了聞茶香,略帶疑惑道。
「黎兒已經10歲了,國奴18歲就必須服兵役,那時我便沒有能力保護他了,我不想讓他死在戰場上。」
「再者,他是老師的兒子,我也不能任他一世為奴,想要脫離世俗的枷鎖,就必須跨越人與道的芥蒂。」
李寧道喝了口茶,意味深長的說道。
「咚!咚!咚!」
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,隨後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:
「老爺,楚黎求見。」
「是黎兒啊,進來吧。」
一身僕人衣衫的少年走進屋裡,對屋裡的兩個人拜了拜道:
「老爺,您找我。」
李寧道看了看走進屋裡的楚黎說道:
「黎兒,跪下」
楚黎不明所以,但也不敢違逆,跪了下去。
「你三歲那年,曾哭着問我你的爸爸媽媽是誰,為何別人有父母,你卻沒有。」
「你五歲那年,曾問我為何府里只有你一個奴隸,而別人卻不是。」
「今年你十歲了,我依然不能告訴你你的身世,也沒能力幫你脫去奴籍。」
李寧道頓了頓繼續說道;
「今天,我給你個機會,拜這道士為師,你出師之日,便是你知曉生世之時。」
楚黎抬頭看向李寧道,清澈眸子里漫出了光,他十歲了,沒有人告訴過他為什麼沒有父母,為什麼他是奴隸,他不想這樣不明不白的活着。